臥房,陶眠燒了一壺熱水,兌在盆中的冷水裡面,再把碗筷盤碟依次放進去,慢悠悠地沖洗。
今晚榮箏決定早早睡,屬於她的那半活計,陶眠就代勞了。
他洗過碗筷之後,又淨了手,才回到寢房。
夜深人靜,陶眠把枕頭旁邊放著的一本經書拿在手中,翻開已經翻了五十次的第一頁,豎著讀了兩列。
仿佛被人一拳擊中腦袋,陶眠倒頭就睡,書冊落地而產生的氣流剛剛好把燭台的火撲滅。
沒成想,原本打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小陶仙人,竟然也被拖入了照骨鏡的夢。
他看見一大片濃霧遮擋在眼前,遠處的景象朦朧不清,但耳畔時不時傳來小販叫賣的聲音,似乎是在鬧市之中。
陶眠心下驚奇,他兩手撥開雲霧,終於,市井的繁華之貌如畫卷在眼前徐徐展開,他作為外來的客,誤闖入這未知的地帶。
一股不輕不重的力道,拽住他的衣擺。陶眠低下頭。
一個只到他大腿的小姑娘拽著他的外衫。她的臉蛋灰撲撲的,衣服也格外寬大不合身,大概是她從哪裡撿回來穿在自己身上。
衣服的顏色同樣是沒什麼生機和活力的灰。灰濛濛的衫、灰色的臉蛋,再加上發育不良的身高,這讓小孩像個偷偷穿了人類衣服的灰耗子。
陶眠只能從眼睛和鼻子的形狀,分辨出,眼前這隻「大灰老鼠」,是他的五弟子榮箏。
「小花,你怎麼在」
陶眠一句話沒說完,榮箏卻豎起一根食指,貼在自己唯一紅潤的嘴唇上,皺緊臉頰對他「噓」一聲。
她似乎在躲什麼人,鬼鬼祟祟的。一雙大眼睛骨碌碌地轉,看起來就沒打什麼好主意。
他這個五弟子還真是自小就鬼靈精怪的。
榮箏牽住陶眠的衣擺,就這麼拽著他朝向某個地方走。
陶眠起了玩心,看小孩一本正經的嚴肅臉很有趣。他索性什麼都不問,任由榮箏帶他在人群裡面穿來穿去,直到最後,停在一個僻靜的牆角。
這裡只有幾個竹篾籮筐堆疊,還有些廢舊的長條板凳和瘸腿兒條桌。
一高一矮兩道人影面對面站著。
陶眠饒有興致。他喜歡和小孩子相處,他們的小腦袋瓜裡面,總有些奇怪可愛的想法。
可惜除了顧園在他身邊長大,剩下的弟子都過於早熟了,讓他失去一些靠近童真的快樂。
榮箏也像個小大人,但她稚嫩的臉上流露出小心謹慎的表情,這種反差很有趣。
「我有個生意要與你做。」
小榮箏忽然低聲開口。
?
陶眠疑惑,但仍然笑吟吟的。
「什麼生意?」
「你來當我爹。」
??
陶眠額頭上的問號幾乎要實質化。
雖然榮箏言辭懇切,但陶眠也很有立場地拒絕了。
「還是算了。我不隨便當別人的爹。」
榮箏的發言更炸裂。
「我不是要訛你的錢!」她連連擺手,為自己辯解,「我是想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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