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口裡哼著小曲,心情還是不錯的,手伸到懷裡掂量錢袋,銅錢和碎銀相互撞擊的響聲比歌聲更悅耳。
「嘿嘿,今天賣了得有快一兩!」
張率視線瞥向其中一個籮筐內已經捲起來的福字,這字吧,他知道肯定是真的開過光的,從記事起這字就不曾褪過顏色,家裡長輩也十分看重這福字。
但張率覺得這「福」字也就是個稍稍避避邪的作用了,連蛇蟲鼠蟻都驅不了,張家也只是比尋常人家稍稍家境殷實些,有個稍大的宅子,可也算不上什麼真正錦衣玉食的大戶人家,也從沒聽說家裡遇上過什麼橫財,都是老一輩自己辛苦勞作節儉出來的。
所以對於這個「福」字,在從小到大看了它近二十載的張率眼中,沒那麼玄乎,當然,這字自打張家搬家就不貼在外面了,而是藏家中柜子里了,這一藏就是快十年了。
這些年家裡一直過得不錯,其實張家人都快把這「福」字給忘了,直到前些日子張率翻找東西典當的時候,這才重新發現了這張本以為早就丟失了的「福」字,但張率沒聲張。
……
陳首回到軍營中之後,開始變得心不在焉起來,兩天時間裡,滿腦子都是那個曾經見過的「福」字。
這兩天他出操之後,都會去集市那邊逛,但是卻再也沒見過那個叫張率的男子,更何況他還沒湊夠錢,這讓陳首有些患得患失。
今天再次從集市那邊回來,陳首路過一個白色營帳,見裡頭的人正在寫字,心裡有事,便想著是不是寫封書信回家去問問,但又覺得這一來一回的信件可能數月,實在是太遠。
帳篷中的主簿抬頭看看外面,見陳首徘徊了一下要離去,便開口叫住了他。
「陳都伯?你可是有事?」
陳首頓住腳步,心中煩躁之下,想著這主簿學問好,自己和他關係也不錯,說不定能排解一下苦悶,便走了進去。
陳首先是拱了拱手,然後嘆氣道。
「祁先生,我確實心有苦悶啊。」
主簿名叫祁遠天,本是京畿府人士,當初大貞和祖越才開戰,和許多熱血書生一樣,提起三尺青鋒,直接從軍北上。
祁遠天起身回禮,然後示意陳首坐在一邊的凳子上,自己趕緊將手上的書文結尾,又按上印章,才放下筆看向陳首。
「陳都伯,何事煩悶啊?」
「哎,我這看上……看上一件心儀之物,奈何太過昂貴不說,賣這東西的人最近也不出現,心裡痒痒啊!」
祁遠天心下有些好奇了,這陳首他是知道的,為人不錯,頭腦也清晰,別看只是一隊都伯,其實上頭有意將之提拔為一曲軍候的,而且上一場仗下來只是賞了軍餉,功勞還沒徹底歸算,以陳首上次的表現,這提拔應該能坐實。
「哦?是什麼東西啊?」
「是……哎,是個稀罕的東西,說不清,對了祁先生,你那有多少銀兩,可方便借我一些?」
「我?」
祁遠天有些好笑,摸出自己的錢袋子往裡瞅了瞅,除了銅錢,還有些銀錠以及碎銀子碎金子。
「大概值紋銀百兩吧。」
陳首一愣。
「這麼多?可否借我一些,借我三十兩,三十兩就夠了!」
「三十兩啊?這可不是小數目啊!」
祁遠天笑了笑。
「那,那祁先生借是不借啊?」
「借,陳都伯的為人,祁某還能信不過?」
這下陳首心情一下好了不少。
「哈哈哈哈,多謝祁先生了,多謝了!唉,可惜光有錢還不夠啊……」
祁遠天看看他,低頭從錢袋裡整理金銀,他不似一些軍士,有時候攻城略地之後還會去花天酒地發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