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笑幾句,依依告別。康班主追著四個豪奴出來,也擔心班子裡不了解他此時狀況,會人心不安,所以便匆匆趕回戲園子了。
那制傘人一邊慢條斯理地削著竹篾,一看時不時抬頭,笑看他們一眼,及至二人道別,那制傘人才微微一笑,低頭繼續削起了竹篾,一柄小刀,在他手中靈活自如。
李魚目送康班主消失在巷弄中,這才轉過身來,解開馬韁抖了抖,道:「好啦,可以下來啦!」
就見那馬身里側嗖地跳下一位姑娘,原來剛才她用「鐙里藏身」的手法,藏在了馬側,若是有人走到攤位近前,只消一扭頭,就能看得到她。奈何那桌子底下並無遮攔,一眼看去,一目了然,藏不了人的,桌前又放了六七把撐開的傘,那些豪奴又何須走到近前。
「鐙里藏身」的就是那位深深姑娘,從馬上往地上一跳,胸懷裡仿佛藏了一對活蹦亂跳的兔子,nnn地走到李魚面前,向他依著江湖規矩,抱拳行了一禮:「多謝郎君仗義援手,小女子感激不盡!」
李魚被她n的眼花,正想紮緊了馬步穩住下盤,那姑娘已經又轉向做傘的青衫人,抱拳道:「多謝足下為小女子隱瞞行藏!」
這女人逃到路上時,一瞧左右都是長街,追兵已近,難以脫身,焦急間本想用傘來遮身的,是李魚指了指馬側,示意她藏在那裡。
不過,「鐙里藏身」可不是誰都做得了的動作,最起碼的,腕力、腰力、腿力得合格,否則掛不住的。但是藏在傘下,實在太容易被發現。
那姑娘二話不說,立即竄到馬旁,很輕鬆地就來了個「鐙里藏身」,在此過程中,那制傘人始終神態悠然,不聞不問。如果那些豪奴追來時,他要撇清自己,只消指上一指,這姑娘就逃不掉了,是以姑娘自認為也欠了他一份情,向他道謝。
那制傘人這才停了手中小刀的動作,抬頭向她啟齒一笑:「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這人三十出頭了,但容顏清朗,自有一種成熟男人的魅力,這啟齒一笑,就連李魚都覺得如沐春風,那姑娘更是一呆,情不自禁地道:「你笑起來,真是好看!」
那制傘人覺得有趣,不禁又是莞爾一笑。
深深姑娘自覺失態,不禁俏臉一紅,又向他福了一禮,這才匆匆走開。
制傘人瞟了李魚一眼,微笑頷首,李魚也向他微笑致意,解了馬韁繩,便翻身上馬,往褚將軍的集賢坊趕去。
長安城實在是太大了,等李魚趕回集賢坊時,已然是黃昏時分。此時許多百姓都要出城,東西兩市的商戶和顧客也紛紛打烊的打烊,離開的離開,褚將軍的府邸又挨著城門和西市,以致府前大道擁塞不堪。
李魚無奈,下了馬,牽著馬韁繩在人群里擠來擠去,好不容易擠到褚府大門前,這才鬆了口氣。
天幸褚家是在大街上開了門戶,否則李魚再擠進坊去,繞到褚府的另一道大門,只怕又得小半個時辰。
門前有兩個軍校把門,按著刀,西北戰場上回來的兵,哪有個站相,松松垮垮,瞧著過往行人,挑那身段風流、姿容俏麗的大姑娘小媳婦兒擠眉弄眼,指點評論,口無遮攔。
「嘿!妞兒,跟大爺笑一個!」
「呸!」
「小娘子,小心把你的小蠻腰扭折了呀!」
「要你管!」
「哎喲!快看快看,這婦人那屁股扭得,她男人準保給吸成藥渣了。」
「老娘就是把人吸成藥渣,也輪不到你們這等粗胚軍漢!」
兩個軍校搭訕調笑,唐時風氣開放,女子性情潑辣,有人聽了沾沾自喜,有人聽了便忍不住斥罵他們幾句,兩個軍校卻也不惱,抱著大戟嘻嘻哈哈,臉皮子那叫一個厚。
李魚一到府前,兩個軍校便笑著向他打招呼:「喲!李先生,您這是尋親回來啦。」
李魚是從隴右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