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巨大鱗甲縫隙中的臉龐節肢混合物,在短暫的照面間投來注意,釋放出無形卻切實存在的精神壓力,叢生節肢倒刺傳達從他身上奪取某物的渴望。
直觀感受上,威廉提前幾百年體驗到了被塞進洗衣機的感受,還多加了幾勺苦澀刺激性洗衣液。特別是這個洗衣機還在空中自由落體,同時伴深重噩夢景象衝擊眼球,別有一番風味。
周圍環境處於一個疊加態,由原樣的洞穴向開裂、擴寬的形態轉化,現世的改變向此處映射,即「上一層紙」的筆跡被壓到「下一層紙」,如同某種脫膜再塑的過程,極為相似又不徹頭徹尾地對應。
很糟糕的一點在於,他沒能再暈過去,混亂意識享用完了大全套失控墜落過程,並在一個喪心病狂的急剎下終止,感覺魂都被搖散了。
肩膀上的手鬆開,放他跌跌撞撞地在無光環境中走了幾步找回平衡,急不可耐地點火照明。
沾染瀰漫油脂燃料的焰色給予了微不足道的安全感,照出兩人身形,光圈外黑暗一片平靜,暫時沒有浮出什麼東西的跡象。
「克拉夫特」威廉本想問上面的東西有沒有過去,但同伴的沉默讓他察覺一絲異樣,「你還好嗎?」
克拉夫特沒對剛才的失控墜落做出任何解釋,也沒有先一步點燃火把,只是佇立在原地,緩慢抬手,用手背抹向火光照不到的一側頜下,似乎是要擦掉運動出汗。
然而他的臉上乾燥如常,在洞穴里的的溫度實在不容易出汗。
克拉夫特將手伸到火光下,鮮紅液體潤濕了手背,從指尖垂落。背光側頸邊領口通紅一片。
「不算壞。」下頜骨是完整的一塊,在發聲時不可避免地牽連另一邊,只能儘量限制開合度,從喉嚨里發出含混瓮聲瓮氣的聲音。「但也好不到哪去,幫我看看傷口。」
他轉向威廉,後者這才看到那道傷口——在左耳下一橫指,險些切掉耳垂,斜向前下方經過下頜骨右支,看樣子余勢未盡延向頸部。
可泛出的大片紅色讓這邊的傷勢無法確認,哪怕火把湊到烤乾幾根金髮的距離也只能看到貼著皮膚緩慢流淌的血膜。
「可能傷到脖子血管了。」威廉倉促地扯出一塊不知什麼布料,想用來擦乾血液,觀察傷口情況。
滿是灰塵的手被擋住了,克拉夫特偏著頭,看都沒看一眼就握住了那隻手腕,把它和可疑布料從自己臉邊挪開,「不至於,那樣的話血能噴到洞頂上,然後馬上一頭栽倒。」
說完這句,他緩了幾秒,從陣痛中奪回語言能力,「有個小包壓在火把下面,把它拿出來。」
脖子上情況不明,不敢深按壓,壓迫止血效果相當有限,但淌血的程度確實減輕,不知是凝血效果還是壓迫的作用。
從威廉攤開的小包里挑出小瓶烈酒澆在傷口,拿乾淨棉布把自己包成了一個可笑的造型。還好當年老師教頭面部包紮還挺走心。
「我死都沒想到有一天會用在自己身上!」
多虧了精神感官,為他提供的不僅是破除黑暗的能力,還有特殊視角下帶來的對距離感的強化。對空間的認知不再來自於視覺圖像的間接轉化,而是跳躍到了對三維空間的直接了解。
這使他能通過這種準確、及時且無死角的的空間認知來指導動作,精準把握出招時機,注意到節肢與面孔每一個動向,從而起到類似短暫預知的表象。
當然,這完全就是個表象,沒法預測到魯莽冒險行動的結果,只能提供四周暴起的節肢運動軌跡,給思維足夠的信息,在短時間內構想、執行應對之策。
沒能全身而退不出意料,或者說那一刻能躲過數道同時無序運動的節肢已經是高水平發揮,沒折在裡面才是意外。
在倉促加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