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麼給他了?」
廣晟問道,卻聽那鴇母立刻叫起撞天屈來,「我哪敢隨便拿石老爺的東西給人看啊,但白翰林那次的模樣簡直要吃人似的,說我要是不給,立刻綁我去應天府大牢,在烈日下枷號幾日——他說那府尊是他同一個恩師座下,這點小事只要一個帖子遞過去就行,我聽了都嚇癱了……」
「說重點!」
「是,是,這位白翰林拿著賬冊一個人躲在房裡,連紅姐兒都不許進去,好半天才出來,臉色神氣簡直像見了鬼一樣,走的時候也慌慌張張的……」
「你的意思是,那賬冊上的毒是白翰林下的?」
廣晟皺著眉頭問她,卻引得鴇母驚惶失措,「妾身可不敢這麼說,但那賬冊,我是親自保管的,除了白翰林,旁人都別想摸一下。」
如果她所說不虛,那在賬冊上下毒的,必定是這位白翰林了!
但,這個女人說的,究竟是真是假,還要存一個疑問。
廣晟如此想道,伸出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脖子——冰冷而有力的五指划過咽喉,卻讓她一陣瑟縮。
「這裡是我們錦衣衛的詔獄,你應該聽說過這個地方吧?」
他的嗓音冰冷而不見喜怒,黑暗中,只聽那鴇母點頭應答道:「妾、妾身知道!」
她的牙齒顫抖有聲,連頸邊的血脈都一跳一跳的,顯然是被嚇得狠了,只聽廣晟淡淡道:「大部分人進了這裡,從此就在這個世上消失了。」
只聽咕咚一聲,那女人徹底癱軟跪地了!
「因為他們都不夠聰明,想要隱瞞和欺騙,卻又沒有生就鋼筋鐵骨,最後連小命都搭上了。」
冰冷陰森的語音迴蕩在刑房裡,越發顯得此地宛如森羅地府。
「大人,求你饒命……」
那女人膝行幾步,抱住了他的腿,「我真的只知道這些,別無隱瞞啊大人……」
她身上濃馥的香味傳來,卻讓廣晟很不自在,用力推開了她,那女人倒在地上,發出絕望而恐懼的哭泣聲。
這齣戲嚇得她也夠了,該去看看那邊一個了……廣晟意興闌珊的瞥了一眼地上那窈窕風韻的身影,目光閃動之間,卻是投向了關著紅姐兒的另一間。
這齣戲演得也夠了,下面該紅箋上場了,希望她不要搞砸……小古跌倒在地上,目光也停留在紅箋被關押的那間。
昏黑的刑房裡,小古被關在裡面,雖然手腳都帶著枷鎖,但仍然慢慢的把自己的髮髻解了下來。
進詔獄都是要搜身的,什麼簪子啊銀針的都不能藏在身上,這點她早有預料。
拿起桌上陶罐的水,居然是清澈乾淨的,倒是頗為讓她意外。
小古就算是神仙,也無法掐算到李盛那群人用茶葉梗噎囚犯的事——受此影響,詔獄裡面的水都是盡給的,也沒有餿壞發臭。
她把頭髮末梢浸在水裡,頓時那香粉的味道也傳到水裡,一陣甜香馥郁。
青樓行院人家,用的香多為奇異濃烈的,適合夜妝,然而小古偽裝成鴇母所用的,卻是另有玄機。
她把水潑在地上,不多時,就引來了幾隻螞蟻。
這本是是無比尋常之事,小古卻是笑眯眯的聚精會神看著。
螞蟻小心翼翼的接觸水滴,然後開始引來更多的同伴,密密麻麻的一大群,飽飽的吸滿了水,透過門縫開始朝刑房外蜿蜒爬去。
小古閉上眼,感受著空氣中那股微妙蔓延的香味——苗疆的人生活在濕熱滿是蟲蟻的地方,天然會調弄這些爬蟲毒物,這些都是母親手把手教給她的。
黑暗中,她的眼睛熠熠生輝,好似天上最閃亮的星辰,靜靜等待著另一邊的動靜。
隔壁另一間刑房裡卻是比小古這間多了一盞油燈,顯然,這裡的囚犯態度更為配合。
紅箋跪在廣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