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晟說著,目光就似笑非笑的盯在小古身上,後者發覺他眼神別有意味,眼風如刀似的剜了他一眼,卻是軟綿綿的沒什麼威懾,反而讓他笑意加深,更添幾分賊膽。
他輕輕走到她身旁,半是撒嬌玩笑,半是認真的抱怨道:「我為你整夜擔心,你卻跟別人同床共枕!」
眼中卻閃過一道犀利的波光——一定要好好查查廣平侯府,那裡面弄不好真藏著金蘭會的賊人!若是讓小古跟她們多來往,難保不出岔子……
這種怨夫吃醋的模樣讓小古氣結,她咬牙皮笑肉不笑的,「那少爺你想怎麼樣呢?」
「又叫我少爺,不是說過了嗎,叫我成嘉。」
他蹭到她身畔,不動聲色的攬了她的腰,口氣卻愈發憊懶耍賴,「做人要公平,是不是?下次節辰,你也要陪我一整夜,倒是不需同床共枕,就我們兩個去看燈會,別的什麼人也不帶!」
倒是挺會順勢而上啊……小古正要答應,卻聽廣晟自言自語道:「聽說燈會上有種桂花釀,小娘子們喝了都是吐氣如蘭,熱情爽朗的向意中人吐露愛意,我們要不要也去試試?」
試你個頭啦……給三分顏色就開染房的傢伙!
小古翻了個白眼給他看,甩開他的手就氣呼呼往外走,身後傳來爽朗醇厚的笑聲,顯得分外得意。
廣晟看著小古的背影,心裡好似貓抓一般,得意之外更覺得甜蜜,正要追出去,卻聽門外有人稟報,「李總旗來了。」
他目光一凜:李盛這個人知道分寸,若是沒有急事,是不會擅自來府里見他引人疑竇的。
果然,李盛是裝扮成店鋪掌柜進來的,他行禮後單刀直入,「您吩咐的老仵作已經請來了,他看過屍體後,確實覺得有些不對。」
他壓低了嗓音道:「屍體確實有被水泡腫的痕跡,雖然已經及時晾乾,皮膚卻有些不正常的白。」
「被水泡過……」
廣晟皺眉——這意味著什麼呢?
「還有,仵作重新檢驗,在她腳跟後側發現了這樣一個圖案,似乎是長時間擠壓在皮肉上留下的紅痕。」
李盛在拿出一張紙,紙面上描了一小塊模糊的圖案,好似是瓦當和城牆上的那種篆紋,看起來極為模糊,廣晟看了半天,眉頭皺得更深了。
「這個圖案查了嗎?」
「我們的書吏翻遍典籍,這似乎是皇宮之中才允許使用的,但瓦當和城牆上都比這個要小,沒有這麼大。」
李盛的話讓廣晟眼前閃過一道靈光——皇宮!
這樁離奇的刺殺案發生在宮門前,死者在宮門前氣絕倒地,隨後被宮內的武監仔細搜查後,送到了城郊的殯村里——按道理來說,她是沒有來得及接觸宮裡的一草一木,就已經被殺了。
但他上次查到,屍體胸口平整無暇,完全沒有他在車上刺入胸中的細針孔洞,也就是說,這屍體根本不是紅箋,而是被人掉包了!
而這具屍體,身上卻竟然出現了宮內建築上才有的壓痕!
難道是……
廣晟霍然起身,沉聲道:「我們再去看看那具屍體!」
說完,帶著李盛匆匆起身而去。
***
日頭高照,帶起初夏的暑氣,殯村密室中的冰塊也在快速融化,變成一盆盆水。而平榻上的屍體已經漸漸露出灰敗之色,四肢也開始綿軟膨脹——保存了這麼多天,已經快到極限了。
空氣中滿是濃烈腐味,混著香料簡直讓人要嘔吐,眾人以袖掩住口鼻,紛紛皺眉,卻無人敢退後一步。
因為錦衣衛的新任指揮使,正全神貫注的在屍體跟前仔細查驗。
廣晟全部的心神都聚集在這屍體上,好似感覺不到鼻端的臭味,他仔細觸摸死者的臉部肌膚,在與額頭和耳廓交接處終於發現了破綻,他用刀輕輕挑開一點,頓時屍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