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兒堂?」
柏奕和柏靈都停下了腳步,這麼說來,柏世鈞是……
「是啊,」柏農安點頭道,「先前跟你們說那個學水利出身的老爺子,還記得吧,錢桑當地很有名的,他姓柏,叫柏真,大伙兒都喊他柏大善人。隨夢小說網 http://m.suimeng.co/
「早先他不知道是在哪裡賺了一大筆錢,後來到了中年就在錢桑定居了下來,開了濟慈堂。老爺子在外頭花錢請來了很多師傅,教我們本領。他自己一身的本事也都著書立說,留在了堂里。
「我們一到六歲就開始啟蒙,有時候班上也會有七八歲的大孩子,一個班七八個人,一個年級三四個班——年級,你知道年級吧?年級就是——」
「我知道。」柏靈點頭。
「你知道?」柏農安有點意外,「……你說年級是什麼?」
「是根據學生修學年限所劃分的級別。」
「耶?還真讓你說對了。」柏農安笑了笑,「上午四節必修課,下午三節選修課,我選了老爺子的工學課,柏世鈞學的醫。
「我也去聽過幾節,都不知道柏老爺子是怎麼請來的大夫,那都是附近的名醫啊,結果人家風雨無阻地來給他們講學。
「這麼學到十六歲,就正式畢業了。濟慈堂里的規矩是這樣的,滿了十六就得走人,自立門戶去,離開的時候要在濟慈堂夫子的陪同下,去官府易籍,以示從此再沒有瓜葛——這個時候我們一般可以改一次名字。」
「大伯就是那個時候改的『柏農安』嗎?」
「對呀,」柏農安答道,「我那個時候就覺得,往後咱就是種莊稼的料,農事安了,我就安了。至於說姓『柏』,我們濟慈堂出去的孩子都喜歡姓柏,因為老爺子姓柏嘛。」
柏靈微微沉眸。
「我爹的名字也是他自己起的嗎?」
「是的,」柏農安點點頭,他伸手比劃了一下,「鈞,陶鈞,你們知道嗎?」
柏靈和柏奕同時搖了搖頭。
「就是制陶器的時候用的那個轉輪。人會先把泥巴放在上頭,再讓轉輪轉起來,」柏農安的手在空中畫起了圈圈,「沒見過人燒陶嗎你們?」
柏靈確實沒見過,她追問道,「但為什麼是『陶鈞』呢?」
「那你們得回去問他自己了。」柏農安兩手一攤,「這我也不知道。」
……
當三人從外頭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將將暗了下來。
入夜,外頭又開始飄雪,柏農安看得樂呵呵,畢竟瑞雪兆豐年。
柏靈和柏奕今夜在大伯家投宿,雖然柏靈下午不費吹灰之力就套出了柏農安關於濟慈堂的信息——但至於他為什麼和柏世鈞大吵一架,兄妹倆還是沒能打聽出來。
或許就如柏農安下午說的,對濟慈堂,他原本就沒有打算隱瞞。
洗漱了之後,柏靈回到了裡間的一個空臥房裡,這間房被一道帘子隔成了里外兩間,平時兩個孩子睡裡頭的小床,柏農安的兒媳睡外頭的大床。
柏農安夫婦今晚將這間房空出來留給了柏靈和柏奕,他們夫婦倆自己帶著孩子睡在主臥。
柏靈躺在床上,沉默地想著心事,不一會兒外頭的蠟燭就滅了,一陣響動之後,她聽到外頭的柏奕也躺了下去。
一般在家的時候他們並不睡這麼早,只是今夜也沒有其他的事情好做。
熄了燈,柏靈在黑暗裡閉著眼睛。
不知道為什麼,下午柏農安的話一直在她腦海迴旋。
對父親柏世鈞,柏靈一日比一日感到陌生,卻又一日比一日地熟悉起來。
許多發生在父親身上的怪事,她過去想不明白,現在終於稍稍能夠理解。
那些不計回報的付出、不計代價的堅持,也許是一種模仿,一種報恩,又或者是一種繼承。
柏靈現在還記得,柏農安說,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