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什麼時辰了?」
陳翊琮看了看外面的已經完全黑下來的天,輕聲問道。讀字閣 m.duzige.com
「快到酉時了,皇上。」盧豆輕聲道,「您看,是不是要去催一催?」
陳翊琮看了看寂靜無人的湖畔,按說柏靈合柏奕遲遲不到,他應該是要生氣了。
可他始終覺得自己似乎還差點什麼沒準備好,又覺得自己大概是永遠也準備不好的。
希望她早點來,但又擔心她來得不夠遲。
「……還是不要了。」陳翊琮輕聲道,「就這麼等著吧。」
入夜,雪慢慢停了。
天上的月亮竟慢慢從雲翳之後移了出來。
從太醫院到見安湖畔,柏奕在車上就睡了過去。
車裡很暖和,角落上掛著一盞燭燈,用琉璃盞罩著,火焰跟隨馬車一起晃動。
宮人們貼心地備上了小手爐,柏奕抱著手爐,斜倒在馬車的對角線上——頭枕著馬車的軟墊,身體半溜在地上,腳瞪著關起的車門。
昏黃的燭火下,柏靈凝視著柏奕的臉,而後輕輕嘆了口氣。
……簡直毫無睡相。
她敲了敲車門,「……慢一點啊,師傅,再晃我真的要吐了。」
隔著門,外頭的趕車人有些愧疚地道,「司藥,真的再慢不了了,咱們這個速度,基本就只比走路快一點兒了……知道您暈車,您能不能再忍忍?」
「……那你再慢一點。」柏靈輕聲道。
「哎,」趕車師傅有些無奈,「好嘞!」
當馬車停在見安湖的西畔,時間已經過了戌時。
柏靈和柏奕分別下車,兩人都快步向著碼頭而去,隆冬的夜晚異常寒冷,
船上的人聽見了響動,都不約而同地側目相望。
「這裡!」曾久岩將半個身子探出船艙,「這兒!」
「看見了!」柏奕高聲答道。
他和柏靈在夜色中跑了起來。
湖畔的白雪映著月光,閃現出星星點點的銀輝,如同夢中的景象。
「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張敬貞笑道,「他們要是來得再早一點,這景咱們就看不到了!」
「是啊。」陳翊琮有些心不在焉地捋了捋腰帶上的流蘇,「真巧。」
……
小船載著五個年輕人慢慢劃向湖心。
柏奕一上船便立時向陳翊琮躬身請罪,為不僅自己遲了一個多時辰,還連累柏靈也一起遲了道歉。
陳翊琮覺得自己似乎應該表現得憤怒一些——自從他登基以來還沒人敢放自己的鴿子。
但自從柏奕上船,他所表現出的恭謙就鮮明地突出了一道君臣的分隔——而這正是陳翊琮今夜遊湖想要抹去的。
於是陳翊琮笑了笑,搖頭示意柏奕和柏靈都不必掛懷。
席間已沒有連在一起的位置,兩人沒什麼猶豫,直接坐在了曾久岩的左右。
「你是在太醫院忙什麼?」陳翊琮問道,「我聽說下午有個孩子被爆竹炸傷了。」
「是啊,」柏奕答道,「幾個孩子在玩『地老鼠』,結果好巧不巧,幾個爆竹全竄到一個孩子身旁炸了。這種炸傷損傷的組織很複雜,畢竟火藥既有衝擊力,又會帶來熱損傷,所以花的時間比較久。」
聽到「火藥」兩個字,陳翊琮的注意力稍稍被抓住了——畢竟爆竹和火炮之間,似乎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不同。
他顰眉想了一會兒,而後詳細地詢問了柏奕的操作和患兒的情況。
宮人們端來飯菜,柏奕邊吃邊講,柏靈專心吃飯。
曾久岩看柏靈似乎很喜歡放在自己手邊的一盤桂花蛋,便伸手將這盤菜調整去了柏靈的手邊。
趁著他們談天的間隙,柏靈開口道,「這米飯吃起來感覺有點不一樣,脆脆甜甜的……是加了山藥嗎?」
「是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