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重在人群中隨波逐流搖晃著身軀,似要把自己溶化進這泥潭裡。
但他的眼神卻清冷。
任重不會因為那個女孩的慘死而就此拔刀重啟。
復活的時間節點已經挪動。
到目前為止,他對復活的原理沒什麼頭緒,只假定了一個龐加萊回歸的由頭來強行支撐自己搖搖欲墜的科學觀。
他無法確定在時間齒輪轉動後,連續自殺去試探回檔再回檔會造成怎樣不可預知的改變。
他心裡有很多推斷,但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嘗試。
未知的背後往往是風險。
任重不能去輕易冒險,起碼不能就地重啟。
他在想著。
這小女孩的死,在上條時間線應該也發生了。
只是事情太小,好似浪潮中濺起的一點血色水花,微不足道,以至於他根本不知道。
任重也在想。
萬一我這次真的又沒活過45天,又回到了這裡。
我會怎麼做?
我可以救她一次,兩次,但我能救她一生一世嗎?
或許也可以,我能把她像個金絲雀那樣帶在身邊養起來。
但這樣的意義何在呢?
可以滿足自己的善良,然後呢?
需要拯救的,從來就不只是某一個特定的人。
世上需要拯救的人那麼多,每一個人我都養起來嗎?
可能嗎?
她又真的需要嗎?
這是個哲學困境,往往得不到答案。
許久後,任重甩了甩頭,做出最終決定。
更隨緣地對待這件事,就像對待於燼母親那樣。
不幸提前重啟的話,倒也可以將自己的不幸暫且轉變為別人的幸運,再幫她一次,給她點錢。
但任重又很清楚,這其實沒用。
如她這樣的人,就算拿到錢,等待她的也只會是另一種新的悲劇。
改變不了世界,改變不了人心,誰也救不了。
就像之前她明明先被黃姓壯漢騙得一塌糊塗。
但支撐她前來討說法的並不是不甘,僅僅是她的父親還沒死。
結果她又被三言兩語動搖了心志,居然真以為滿足了黃姓壯漢,對方就會大發慈悲,給她真正的療傷藥。
何等愚蠢且可悲!
任重並不看好她。
這女孩與於燼不同。
她既天真,又愚昧,也沒有哪怕一丁點血性。
她的身上看不到哪怕一丁點希望。
算了,總之但如果這次一切順利,走過了45天,那就這樣吧。
死亡的確是她最好的解脫。
就當是她生錯了世界。
我要往前走,必須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我不能總回頭,否則我會被無窮的自責和憤怒所吞噬。
「喲,任哥你怎麼也來了?」
嘈雜吵鬧聲中,一個驚喜的尖嗓門兒在身後響起。
任重回頭看。
尖臉細眼的歐又寧臉上漲紅,左右懷裡摟著兩個豐滿女子。
三人的身子正跟著音樂的節奏海草般搖擺。
歐又寧和任重不一樣。
他完美融入在這環境中,圓潤且自然。
任重停止自己略顯僵硬的動作,擺擺手,「沒什麼,我來看看稀奇而已。」
在酒吧大眾舞池裡跳舞並不符合任重的「人設」,但只要他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哦哦哦!那我幫任哥你叫倆妞?」
歐又寧興致盎然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