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突襲密雲的別墅,最先受不了的就是景王朱載圳,昏暗的書房之中,他面目猙獰可怖,清瘦的臉龐,額頭、顴骨、下巴都十分突出,顯得有些像傳說中的小鬼,實際上,他也比小鬼好不了多少。
曾經他距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壞事就壞在了袁亨的身上,嘉靖因為陸炳的死,病得昏昏沉沉,如果那時候再來一下,把嘉靖送上了天,作為唯一擁有兒子的皇子,他就可能在老師袁煒等人的支持下,坐上九五至尊的龍椅。
只是袁亨那傢伙不知道怎麼想的,竟敢不站在自己這一邊,只顧著對付錦衣衛,真正的大事扔在了一邊。
朱載圳也純屬於自我感覺良好,袁亨身為司禮監的二號人物,東廠廠公,正如唐毅所說,他已經是頂尖兒的人物,完全沒有必要跟著景王胡來。
朱載圳的美夢只做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迅速變成了噩夢!
唐毅和唐順之把李時珍送到了宮裡,嘉靖快速恢復健康,袁亨失去了權勢,內閣暫時落到了徐階的手裡,大局越發不利。
可景王還有他的師傅們都非常自信,別管是任何人,只要腦子正常,就不敢碰觸陸炳的案子,不敢把底兒真的掀開!
他們想錯了,唐毅不但查了,而且還真把底兒給捅出來了,哪怕是假手袁亨!
「殿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新晉大學士袁煒,一臉的惶恐,「殿下,老臣找了嚴世藩,他都不願意見我,舍了這張老臉,我給他下跪,嚴世藩總算和老臣講,他說在雲水觀搜出了一方獻給裕王的玉璽,才惹得陛下勃然大怒,下令徹查的!那玉璽是怎麼來的啊?」
朱載圳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又是一陣黑一陣白,猶猶豫豫,袁煒急得直跺腳,「我的殿下啊,都什麼時候了,和老臣說句實話能怎麼樣啊?」
「唉,袁師傅,唐毅那小子把案子倒向了九陽會,姜師傅就說,不如畢其功於一役。」
「姜師傅?姜喜和!他幹了什麼?」袁煒提高了八度。
「他提議在雲水觀放一個玉璽,把老三給,給拉下來!」
袁煒一聽,腦袋都大了三圈,要不是朱載圳是皇子,他真想給他兩巴掌,讓他好好清醒一下,多長點心!
唐毅把案子倒向九陽會,袁煒和嚴世藩都是清楚的,他們還十分樂見其成,唐毅能順利查到許彩霞,順利找到雲水觀,都是他們有意拋出來的棄子,大家合著伙演一齣戲。
按照嚴世藩的盤算,能幹掉陸炳,已經賺大了,可以回家偷著笑了,再想要更進一步,就會超出嘉靖的底線,過猶不及。
好好的計劃,偏偏有人自作聰明,袁煒氣得魂都要飛了,立刻讓人把姜喜和給提了過來。
一見面,姜喜和知道事情大條了,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那叫一個慘啊。
「閣老,下官都是為了王爺好啊,您老可要救救下官啊,這些年,下官忠心耿耿,給王爺找靈丹神藥,幫著王爺調養生息,王爺能誕下龍種,下官也有功勞啊!」
「屁!」
袁煒一口濃痰啐到了姜喜和的臉上,「蠢才,你還有臉說,放了一方刻著太子朱載垕的玉璽,你想害死大傢伙啊,殿下的太子之位,就是被你給斷送的!」
「什麼?」
姜喜和臉色狂變,「閣老啊,冤枉啊,那方玉璽下官什麼都沒刻,只是留了一份信,說是要獻給裕王。」
袁煒眉頭都立起來了,「到了這時候,你還撒謊,看老夫不打死你!」
說著,袁煒抓起茶杯,狠狠砸在了姜喜和的腦袋上,頓時砸的他鮮血湧出,腦袋跟彩瓜似的。
……
景王府里風雨淒淒,可是裕王府中,卻是光風霽月,朝雲暮雨,跟到了春天似的。一貫黑沉著臉的高拱也有了笑容,不苟言笑的陳以勤竟然主動和人開起了玩笑。
多年的苦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