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莫逞口舌之利!你方才自誇可為人師……」左邊的那儒生卻是忍不住了,但隨即被張侖打斷。
「爾等自稱名教子弟,豈不聞夫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張侖一句話,讓那儒生的話直接被堵在了喉嚨里。
這個時候漸漸的開始有人圍上來了,一個頗為俊俏的少年郎當街跟幾個儒生爭論。
這自然是會引發旁人的圍觀的。
「我一行不止三人罷?卻不可做你師?!你當自己才學高於夫子麼?!」
這三人頓時冷汗直冒,這句話可是太重了啊!天下儒生皆名教弟子,這帽子扣下來得要人命的。
「口乎小兒,你不知項橐七歲未入學而教夫子,如今尊為聖公麼?!我今十三如何教不得你們?!」
一番話說的幾人冷汗淋漓,他們是沒想到這騎馬的俊俏少年竟然也是滿腹才學的。
說話間,便把《論語·述而》和《戰國策·秦策五》的典故給說了一番。
這個時候,一眾圍觀的儒生們不僅沒幫忙還高聲起鬨鬧了起來。
文人自古總相輕,看到他們三人被一個黃口小兒戲耍他們自然樂於看戲。
「若說才學自然不及夫子,但小兒自諭可為人師總需拿出些許才情吧?!」
那三名儒生被問住吶吶無言之時,這客棧里再次走出來兩人。
相比起三名儒生,這兩人卻是一身豪遮。
卻見他們身著錦緞,頭頂玉冠。昂首而立,身後跟著三五小廝更有優伶靜立身後。
「唐解元、衡父兄……」在場儒生們,竟是不約而同的向那兩人行禮。
那左邊一人見狀趕緊做了一個深深的長揖回禮:「諸兄抬愛了,衡父愧受……」
而右邊那位面胖有須者卻是據傲的緊,只是輕笑拱手便算是給這些儒生回禮了。
張侖見狀,不由得笑了笑。
他一看便知道來人是誰了,弘治年間進京趕考還能被叫「唐解元」的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唐伯虎了。
史說唐伯虎此時狂傲的緊,現在一看還真是這副德行。
何良俊在自己的書裡面說他們:
「至京,六如文譽籍甚,公卿造請者闐咽街巷。徐有戲子數人,隨從六如日馳騁於都市中。」
意思是,他倆在京師里大白天的帶著戲子打馬而行,經常出入公卿所住的街巷無比囂張。
張侖展顏一笑,卻是讓唐伯虎有些恍惚。這少年,卻是真的俊俏的緊呢!
但接下來張侖的話卻讓唐伯虎一下子覺著,這張臉的主人著實可惡。
「可是被蘇州提學斥了的唐伯虎?!」
唐伯虎臉色發黑,卻不搭話。這事兒算是他的黑歷史了。
弘治十年他參加錄科的時候,和好友張靈宿見天兒的在青樓裡面浪,而且是大浪特浪。
比洪湖水還要浪打浪,總而言之就是浪的飛起。
當時的提學御史方志方信之因此對他很是厭惡,於是唐寅在錄科的時候直接名落孫山。
如果不是蘇州知府曹鳳愛、名士文徵明的父親文林、沈周、吳寬……等人為他求情。
老方也給了幾分面子,讓他「補遺」的話他連鄉試的機會都沒有了。還有個屁的解元名頭啊!
「小兒無狀!既是想為人師,總得拿出些許本事來!否則某卻要到順天府去告你一狀!」
在老唐看來,這俊俏小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真真就是個來找茬兒的。
但他決計不會認為,自己剛才對著張侖說一句「小兒」有錯。
也不會覺得,張侖跟孫茂才那三人對陣他跑出來橫架梁子有什麼錯。
這就是讀書人的寬以待己,嚴於律人。雙標玩的不溜,你敢說自己是大明朝的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