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非篤行之君子,然亦戰國之策士也。」【史記·樗里子甘茂列傳論】
這倒把楊奉嚇得夠嗆,連忙催促道:「先生,你不是有良計要獻予將軍麼?煩請直言!」
青牛角顧自在一邊榻上落座,雖然裝的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其實心裡還是極為忐忑。他沒有再過於激怒董承,而是平靜的說道:「敢問董公,這坊市流言可是真的?」
董承就任司隸校尉、被皇帝認回董氏外戚以來,風光一時無兩。平日最愛擺架子,不喜歡聽別人喚他的官職,而是喜歡別人喚他『董公』,因為這樣會讓他認為自己是繼承了董卓的權勢,從而沾沾自喜。
青牛角從楊奉處得知這一事情後,此時投其所好,也言稱『董公』。
果然,董承面色稍稍緩和些許,猶豫了會,跟著坐回主座,目光不善的看著青牛角:「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若是假的,在下能讓它變成真的。若是真的……」青牛角自信的說道:「鄙人敢斷定,這話絕不是親自出於國家之口、更無明詔可為憑據,這樣的話,還不如說是假的。」
董承突然想了起來,當日王斌的原話是『以後擇立中宮,老夫當盡力相助。』這裡說的是盡力,而不是說一定會讓董氏成為皇后。想到這裡,董承已明白自己失了算計,他不願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來,含糊道:「我豈會妄言,這自然是有憑據的。」
青牛角不信,但也沒有追問有何憑據,給了董承一個面子。心說『董承為人急功近利、狂妄自大,跟董卓一樣,都是不能長久之輩。自己雖是暫且依附,但不可牽涉過深』。
他抬手說道:「董公可知彼一時,此一時也。當初朝廷有求於你,自然滿口諾言,便如同民家男子向女子求親,起初無不是『氓之蚩蚩,抱布貿絲』。既而成婚,便『三歲為婦,靡室勞矣』,縱使女有不滿、心懷悔恨,可情勢更易,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董承不甚明白青牛角借鑑《詩經》裡的句子,但這不妨礙他理解對方舉的例子,他知道自己此時就是那個被男方用『愛情』迷了心竅的女子。皇帝起初『信誓旦旦』,在獲取他的信任與幫助、得到了他想要的之後,便將事先的承諾一概不認賬了!
「真是可惡至極!」董承恨聲埋怨道:「早知今日,當初就該勸李傕繼續打下去!自己求來的怎麼也不如自己打來的踏實!」
青牛角忍不住鄙夷道:「皇甫嵩用兵之能天下皆知,當日城中上下一心、軍旅振奮,就憑爾等烏合之眾,當真以為能拿下長安?」
「哼!你少說多話!」董承頓時作色,怒斥道:「我還道你有幾分辯才,沒想到只會亂放厥詞,其實也是個沒主意的。若是技止於此,莫以為我劍不利!」
青牛角把袖一展,攤出雙手,道:「誰說沒有主意?我今日來正是要救董公於險地的。」
董承已漸沒了耐性,直瞪著他,沉默不語。
「董公初登朝堂,有所不知。在朝廷之中,為官者無不是簪纓世家,務求體面,除了生死之斗,其餘因利益而起的紛爭,向來是以妥協為主,講究的是各取所需。」青牛角雖然不曾為官,但當年也曾在張角座下聽其分析過朝堂規矩,加之他天生是搞計謀的料,自然要比董承更為熟悉這其中的勾當。
董承這才舒緩了臉色,他當時與王斌等人的密謀,確實算得上是一場利益交換。
可為什麼最後皇帝得到了『所需』的一切,而自己的『所需』卻沒能被全部滿足呢?
董承看向青牛角,礙於顏面,他不肯低頭去問。一旁的楊奉見機得快,主動替董承請教道:「可如今看來卻不是這麼回事,先生,這是為什麼?」
曾經迫於生計,為了給手下黃巾找條活路,青牛角不得不屈身于田景幕中,為其呼來喝去。後來董卓伏誅,他又遊歷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