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報信的信使有三波。
一是稟報逆蜀西涼鐵騎來襲。
一是告知蜀騎肆虐了四日便離去,讓鄧艾無需再遣兵歸來救援了。
最後一波,則是聲稱屯田司馬帶著屯田客將一些受傷的牲畜宰殺醃製了,問鄧艾需不需要他轉運來鳴沙山饗士卒.......
不得不說,那屯田司馬還挺能從逆境之中尋曙光的。
但這三波信使都沒有再歸去。
而是被鄧艾遣親衛部曲督領去偏僻處滅口,再隨意掘個坑掩了。
為了封鎖消息。
鏖戰在即而後方被襲,連今歲過冬糧秣都不足, 這種動搖軍心的消息不應該宣揚,知道消息的人更應該永遠閉嘴。
但三波信使火急火燎的趕來,自然也引發了其他將率的關注。
尤其是他們本想等著那些信使從鄧艾軍帳出來再詢問一二時,竟是發現再也找不到了。
故而,他們皆聚在中軍帳處等候鄧艾的解釋。
亦讓鄧艾再度感慨自身的威信不足。
如若是費曜抑或胡遵,這些將率哪敢不請自來質問主將?
「乃是丁奚城一帶有兩三百羌胡賊寇,趁我軍將士皆聚集在此, 故而鋌而走險盜取牛羊馬匹、犯我魏天威,但被張司馬警覺, 被擊退,諸君勿有憂。不過,此些賊寇亦傷了不少牲畜,張司馬言大多難再醫治,故已宰殺醃製。我翌日便遣兵馬歸去,將此些肉食轉運來此,饗將士艱辛!」
鄧艾乃是如此作言的。
令各部將率皆不復有疑心,且爭相歸去將喜訊分享給麾下兵卒,令所有的守御將士皆歡騰一片,期待著肉食的到來。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當十餘日後牛羊肉食轉運至,在所有人皆歡聲笑語的大快朵頤時,鄧艾正獨自立在將台上,目睹他們的眼光猶如在看著芻狗。
是的, 用之祭祀,「既畢事則棄而踐之」的芻狗!
因為他在掩蓋消息的時候、在被眾將率前來質問倍感憤慨與恥辱的時候, 就將繼續堅守的心思給掐死了。
原本,即使西涼鐵騎襲擊了後方屯田地,魏軍亦能「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繼續堅守,等待漢軍糧盡罷兵歸去的。
比如,他可以遣使歸去關中,將實情告知司馬懿,請彼派遣將士從泥水(馬蓮河)河谷-苦水河谷轉運糧秣前來賀蘭山。
畢竟前番司馬懿做書信稱,關中有支援賀蘭山的實力。
且鳴沙山一帶的屯田依舊在,這裡的糧秣亦能堅持到八月秋收時,屆時再宰殺那些剩存的牛羊,足以讓他堅持到關中轉運糧秣至。
但這麼做,會令他個人陷入萬劫不復中。
魏國對戰敗的將率素來刻薄。
如夏侯淵從「虎步關右」變成「白地將軍」。
如弗能克終的于禁從吳國歸來後,魏文曹丕先是各種安撫,隨後便遣去鄴城謁魏武高陵。但曹丕竟還先遣人在陵屋內做了龐德盡節而于禁降服的壁畫,完全不顧「士可殺不可辱」將于禁羞辱至死。
僅是臨陣鏖戰過一次便被擢拔高位的鄧艾,與夏侯淵或于禁乃是雲泥之別。
若是他將後方被襲的消息轉給關中了,司馬懿亦保不住他——天子曹叡與雒陽袞袞諸公才剛剛昭告天下,大肆宣揚他破蜀之功,轉眼他便敗了, 此舉與當面折辱有何區別!
顏面盡失的天子與雒陽諸公怎能輕饒了他!
莫說讓他繼續督領一部戴罪立功了,將他貶去戶不滿千的小縣當一輩子縣尉都是恩賜!
是故, 他心中也沒有想過以戰敗告終。
更不允許!
屯田客出身的他,在仕途上太多坎坷了。
他今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