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府·溫泉間
溫泉小亭上,俞平之坐在椅上,身著黑袍,戴青竹冠,看起來精神還不錯。
侄兒俞帆,此時侍立,見著叔父神色,心裡少安。
「我沒有事,你不要多擔憂!」俞平之深邃目光盯著俞帆,說著,頓了一頓,又說著:「俞家原本也是寒門,趁著大蔡立國時從龍崛起,得享侯位,先祖俞文賢死後位居神靈,氣運昌盛,累官不斷,坐穩了郡望的位置。」
「只是三百年,繁衍千數,再大氣運也難以這樣消耗,有嫡有庶,有主有次,實是保證代代有人作官,有人成就,不然幾代後就泯於眾人,這我實是理解,所以才當了府內術師的地位。」
俞帆聽著,想起這叔父為族裡付出的代價,不由郝然,說不出話來。
「一晃十八年過去,你也長大了!」俞平之語氣沉重:「你是不是奇怪我為什麼特別看重你?今天就給你說說。」
俞帆頓時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俞平之一笑:「江山代有才人出,扣心自問,幾百年一次命革新,到現在不知湧出多少真龍。」
「這大的不說,單是本朝至今,許家、李家、塗家、高家,這些世家都各有風雲際會,但都一一衰退,這有著天命氣數在內,也有著人事的原因。」
「俞家先祖俞文賢有著官爵,死後得擇地而入葬,這是一支小龍,能保百年氣數,我們歷代又善加珍惜,但終是日薄西山。」
「在你爺爺這代,族裡付出不少代價,死了七個叔伯,才奪得了一顆龍珠,埋入祖墓中,惜只發一代。」
「一代不少了,只要有人一代中興,就可和先祖俞文賢一樣,貴至公侯,積累陰德,再趁此發展,繼續增厚,這是滾雪球的事。」
「你父有六子,但只有你承了這氣運,我俞家之望就在你身上。」
俞帆聽了,心裡頓時悟了,只覺得一陣酸熱,幾乎墜下淚來,勉強笑著:「原來是這樣,我是俞家的子弟,但得有這機緣,一定會振興俞家。」
俞平之一大段話說完,有些喘息,聽了這話,滿意的點了點頭,說著:「奪此龍珠,族裡犧牲不少,實是大耗元氣,術師都幾乎死光,我才毅然繼承這位。」
話到這裡,俞平之想起自己坎坷一生,幾要落下淚來,突一醒悟,知道自己原本就命元枯竭,躲在此處還可延些壽數,但一出得門去,就應了劫數,窺探著葉青根本,就更是觸犯了反噬,怕是油盡燈枯了,才有這心情波動感慨。
明了這個,俞平之立刻斂起淚花,臉上有了冷笑:「這些年來,我考究你命理,想辦法尋找能添你旺運,增你根基的機緣,這龍君宴的氣運不算很多,但卻是一個起點,一旦失了,就大有妨礙。」
聽了這話,俞帆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本來龍君宴後,你時運到來,連接著會滾雪球,連得幾個機緣,可中同進士,甚至二榜進士,可是一旦失了這個先機,以後就撲朔迷離。」說到這裡,俞平之臉上顯出紅暈:「所以我才特意去看了一下,只是此時葉青命數受到太平湖龍氣保護,我強行推算,受了少許反噬。」
說到這裡,俞平之一咳,就是一片腥紅,卻含住不吐,咽了下去。
「葉青此子,看上去現在根基秉性單薄,但我看見時,卻覺得壓抑甚至恐怖!」俞平之淡淡說著:「你別小看為叔的靈覺,此人大是不祥。」
「既是這樣,那就立刻剷除了此人。」俞帆立刻冷森森的說著。
「不行,此時殺了此人,立刻就惡了他背後的人。」
「平壽縣葉家只是小事,擅殺童生的罪,我們也能壓下去,但太平湖龍君才點了詩魁,龍氣未散,就殺了,這就大大掃了龍君顏面,惡了龍君。」
「而且,怕是還不止龍君,區區一個寒門子弟,能得這個機緣?背後是深不可測吶!」